為什麼在他狗生的最後
上天要這樣子折磨他？
我每天每天，都不停的想著
我是不是不應該這麼早安排他的離開
或許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他的惡化好轉一點
讓他再多過一些舒適的日子
我是不是做錯了
我每天每天都不停地想著
質疑著自己的決定
每天只想著要努力照顧他過日子的我
每天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嚴重
每天都覺得好像還有希望
每天都覺得毛孩的身體沒有這麼糟
直到今天整理照片
從2020，2021，2021年底，到2022
我看著他快樂的笑容，
一天一天漸漸的消失，
原來他露出開心笑容的日子，早就一天比一天少
取而代之出現的，是焦慮，是疲倦，是無奈，
是鮮血，是傷疤，是疾病在他全身造成的千瘡百孔！
到底為什麼？
我的孩子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要讓我的孩子在他狗生的最後
承受這麼多的痛苦跟折磨？！
這十年來，
每天早上我們都會帶他去咖啡廳吃早餐
他總是快快樂樂的跟在店員身後走來走去，
吃著店員特地切好的美味零食，
然後在每個用餐的客人之間遊走討食，
這個咖啡廳一直以來都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讓他每天早晨充滿了動力，
開開心心的迎接每一天，
我從來沒有看過，也沒有想過，
他會在這邊露出這麼冷漠的表情。
要送走他的前一天早上，
他已經沒有辦法從家裡走到店裡，
只是站在家門口，一直看著咖啡廳的方向。
我抱起他，一步一步的走去咖啡廳，
進到他最愛的店裡，他卻沒有露出一絲笑容，
店員手捧著零食給他，他碰都不碰，
過去幾乎都是在店裡四處遊走的他，
反常的趴在結帳櫃檯前，久久不肯起身，
無論我怎麼呼喊叫他起來，他都不理睬我，
於是我抱起他，再一步一步走回家中。
我知道他再也不是過去健康的他了，
但我總是滿懷希望的說著，
「你真的好懶惰喔，都不愛走路，
還好我都抱的動你，沒問題的！」
「你真的好挑食喔，都不愛吃飯，
回家我再繼續準備各種食物給你試，
總會有一款你肯吃的吧，沒關係的！」
我一直都不願好好去面對，
其實你的狀況真的不好了。
好不容易那顆折磨你的眼球已經摘除了，
你的笑容出現不到幾天，
就開始得面對腫瘤惡化帶來的痛苦。
你每天都被迫灌三次難吃的止血與止痛藥，
但你的食慾一天比一天變得更差，
雖然你還肯喝少量的水，
但一整天吃下的食物，不到你一餐份的一半，
有個早上你餓到吐胃酸，卻還是什麼都不吃，
有個早上你居然吐了胃酸跟一小塊血塊，
卻還是什麼都不肯吃，
你的尿液顏色變得深黃，你的腎臟壓力每日俱增，
你的糞便變成橘色的，而且好幾天才上出一次，
因為藥物的副作用，你每次還得承受腹瀉的痛苦。
雖然看得出你對散步外出還是有所期待，
但你能走的範圍已經越來越小，
走出家門口幾步，上完廁所後就不肯再走，
即便那陣子是有風舒適的暖冬，
你卻怎樣都不肯走，只是一直站在原地，
眼睜睜看著每隻狗兒從你身邊擦身而過，
回家的路你走不回去，好幾次都由我抱你回家，
我一直懷疑是你的肩關節退化才讓你痛的不想走，
直到最後我才發現，
緊貼你腋下神經肌肉的腫瘤，
早已增大到造成你皮下出血，
剃掉毛髮，眼前鮮紅的瘀血已經蔓延到了腹部，
或許那才是真正讓你無法走動的極致疼痛；
你身上的血管瘤每天都會破掉，
地板上都是你腳底走過留下的血跡，
你的眼角會堆積血管瘤流血所凝固的血塊，
我每天要幫你擦掉好幾次，不然你會不舒服；
你肚子跟腿上的毛因血液沾附而糾結成一片，
針梳也沒辦法梳開，必須直接用剪的把毛剪掉；
你身上散發著難以形容的味道，卻找不到來源，
是除了血腥味以及雲南白藥的味道，
我後來才知道，那可能是生病之人才會散發的，
那種逐漸接近死亡的氣息；
好多好多的訊息，一直在告訴我暗示我，
你的狀況真的很不好了，
我卻一直都跟自己說，沒有這麼嚴重吧，
總會有辦法的，還可以再努力嘗試看看，
就這樣輕視了你身上所承受的病痛，
忽略了你已經鮮少再露出快樂的笑容，
我只想著努力撐著，撐到不知道哪一天
當你真的倒下的時候，我才想放你離開
現在回頭，我才看清一切
你一直一直都不快樂，每天只能努力的忍耐著
我真的心好痛，
我氣我自己，
我更氣這個世界，
到底你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要讓你一個這個天真善良的孩子，
在狗生的最後承受這麼多的痛苦呢？
如果這世界有上帝，有造物主，
我真的好想問問他，
我的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要這樣子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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